KA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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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可以了(二)

#勿上升
#已完结



6.

王俊凯不知道他是不是算交了个朋友。

就像是在无比平静的水面投入一颗极其微小的石子,泛起的涟漪也是静悄悄的,以极其慢的速度晃晃荡荡的晕开。

从远远的地方就能认出他的身影,不咸不淡的打招呼,笑意却也到了眼底。
或者是,他在重庆期间,在两人恰好都有空的傍晚,同他再次到那间装饰着红格子桌布的温暖的西餐厅吃饭。然后在单身公寓楼下,晚风的馨香中,安静的告别。

渐渐对彼此建立起来的熟悉,渐渐在心里开始发芽升腾的那一点点炽热的期待。
也挺好的吧。

王俊凯看着眼前人干净整洁的袖口出神,忽然手心里就被暗暗塞了一封信。

他抬头,只看到易烊千玺走向登机口,步伐有些欢快的背影。

王俊凯直到下了班才有空打开那封信。
是本周六易烊千玺在重庆开的演唱会门票。还附有一张字条------
“第一次在重庆开演唱会,来帮我加油吧。 BY 易烊千玺”

王俊凯轻轻捏着那张字条,将它凑到眼前看,拉远看,又放到夕阳下端详那苍劲的笔迹下透出的暖黄的光。

真是奇怪呀。
他为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去呢。

7.

周六那天,在王俊凯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安排,稍微纠结了一下从自己家到体育馆的距离之后,还是犹犹豫豫地拿着票出门了。

到了场馆才发现易烊千玺给他的居然是贵宾票。

此刻王俊凯站在VIP包房门前,有些许的手足无措,尤其是在环视里面坐着的许多明星的时候发现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周杰伦之后。
他踌躇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走过去同他搭讪要签名的想法,默默地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你是千玺的朋友吗?”

忽然一道清清凉凉的薄荷音自身边传来,王俊凯转头,是一张清秀俊朗微微有些眼熟的脸庞。

哦。是近几年的新晋演员王源,似乎也参演易烊千玺正在拍的片子。

“.....算是吧。”
“你好,我叫王源。”
对方很友善的笑起来。
“王俊凯。”

王俊凯默默的看着对面的粉丝们入场时拿着的红色灯牌渐渐连成一片璀璨的红海,隐隐感到身边的人欲言又止的犹豫,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到时间的时候,场馆里泛起的排山倒海的尖叫声断了王俊凯的思考,也赶走了他所有的杂念。

他不知道原来听一场演唱会是这样的一种感受。
离舞台那么近那么近。仿佛那上面大下来的晃眼的的灯光能灼烧了指尖,音乐声带来的巨大振动能拂起额前的碎发。

曾经想过,买张山顶票,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
在摇动的荧光棒中分辨出偶像远远的身影。
站起身子,往不要命了喊。然后在飘散在童年的回忆中的歌声中,潸然泪下。

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
他甚至分辨不出那些混杂的声音中,自己到底该听什么。

原来,当一个人站在那样的舞台上,散发着披星戴月一般的光芒,在光怪陆离的掠影中璀璨的像深夜里的星河。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可以轻而易举的吸引你所有的目光,甚至攻略你的耳朵,再占领你的大脑。

这才是真正的易烊千玺吧。

那个被王俊凯在盛夏的时光里用一次次的相处而渐渐拼接在一起的碎片,在这一刻又破碎的悄无声息。

太吵了。
也太耀眼了。

说到底,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8.

结束的时候尖叫声还不绝于耳。
贵宾房里的明星们谈笑着走向后台,连带着王源一起。

王俊凯静静地保持着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的姿势,想要等人散净后再走。
闭了闭眼。
方才那人光彩照人的场景深深烙印了。

“小凯。”
熟悉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喘息,让王俊凯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些个与他共度的傍晚。

转过头的时候看见他还穿着演出服,几乎都能看到脖颈上的汗珠蒸腾的样子。

王俊凯看着他,没说话。仿佛还在分辨这个人的真实性。

“走,带你去个地方。”

易烊千玺兀自走过来牵住王俊凯的手。

烫的紧。
王俊凯想道。

易烊千玺将他拉到后台一个漆黑的房间。
“你要干嘛?”王俊凯皱皱眉,真的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对方身上散发出微微的热气,呼吸也愈发的粗重。却愣是半天没讲话。

王俊凯感到气氛微妙起来,下意识舔了舔唇。同时也因对方的沉默而有些不耐烦。

易烊千玺开口的时候声音意料之外的有些紧张。
“那个......我我我就是想问你,你觉得我的演出怎么样?”
“......”
不想理他怎么办。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诶别......”易烊千玺一急拉住他的手臂,随机又像触电般放开了。

王俊凯听见易烊千玺一个深呼吸。

“见笑了。因为......有些事情,我只敢在黑暗里说。”

“王俊凯,我喜欢你。而且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们在一起吧。”

良久,王俊凯都没有听到自己的回答声。倒是对方急促的呼吸声将自己内心的愕然与暗暗发芽并压抑至今的哀伤情绪翻涌而上。
他的心像是一下子掉进了热汤里。
烫得想要颤抖,痛得泪至眼眶。

许久没听见回答,易烊千玺抓住王俊凯的肩膀,在这煎熬地令人发疯的黑暗中想象着他温柔的双眸。
“小凯,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

但是为什么。

“我宁愿你不是。”
王俊凯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冰冷的语调终于有些颤抖。

“易烊千玺,我不想你后悔。”

王俊凯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东西,摸索着塞到易烊千玺手里,然后转身,凭着方才进来路线的记忆头也不回地走了。

易烊千玺望着将他吞噬的漆黑的空气出神。
下意识地摩挲掌心的物品,忽然流下眼泪。

是他弟弟最喜欢的迷你指甲钳。

9.

王俊凯还是没有养成检查时抬头看看客人的脸的习惯。首先这种东西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再者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去面对那张脸。

但是该死的。
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独具一格的红色袖边。

王俊凯的手微微颤抖。

“先生,可以了。”

易烊千玺却迟迟未动。
王俊凯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不住的眨动着自己的眼睛。

良久才听到那人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沉重的像是飞机起飞时带来的轰鸣感。

易烊千玺终究是离开了。

在下一位乘客过来检查的时候,王俊凯听到自己的头顶传来那一道清澈而微微带着阴郁的薄荷音。

“王俊凯,你对千玺来说真的很重要。那张贵宾票,我本是想预定给我妹妹的,他死活都不给我。”
他说,这个人,非来不可。”

王俊凯还是没有忍住,转头看了一眼。
那抹渐行渐远的挺拔的身影,还有一路小跑慢慢跟上他的王源。

平行的线,又怎有机会交叉。

易烊千玺,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10.

“负责人你好,我是王俊凯。我的评定等级已经全A,我想申请提前结束实习期。”

“小凯你知道易烊千玺吗?他上头条了诶!好像跟那个演员王源传出了绯闻来着。哇这个真的太劲爆了。”
“我不知道他。”

转正后的第一个生日。
匿名包袱送在王俊凯家楼下。
是周杰伦的限量版珍藏专辑。

“小凯真羡慕你可以跳槽啊!以后不要忘了我们啊,还有记得给我寄明信片哦!”
“嗯,会的。”

11

五年后,日本。北海道。

初春的天气还微微有些寒意,樱花却已经在湛蓝的天空下悄无声息地盛开了。
成团成簇,漫山遍野,美的惊心动魄。

王俊凯穿着素白的针线衣,7分浅色牛仔裤露出干净的脚踝,一步一步缓缓踏在落有几片樱花花瓣的道路上。
他伸出手,幻想能接到一片花瓣,却一直没有等到那吹落花瓣的风。

似乎没有尽头的一条路,更深的延伸向纯粹的粉色。
又猝不及防地想起那个人。

那一场不能被称作是深刻的邂逅,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也默默无闻。却好像北海道四季温凉的空气一样,一直挥之不去了。

那个会让弟弟把指甲钳放在自己上衣口袋的人。
那个明明大红大紫却谦逊地寻求原谅的人。
那个会讲故事给自己听的人。
那个会把自己送到楼下的人。
那个为自己保留贵宾票的人。
那个在黑暗中花掉所有勇气不顾一切向自己告白的人。
那个向自己说晚安的人。
那个笑起来有梨涡的人。

那个爱他爱得如此沉重的人。

王俊凯抬头看向樱花树,阳光透过樱花瓣之间的缝隙透视进来,在地上斑驳一片。

大概他于易烊千玺,就像樱花于冬季,纵使风情万种,也总开不到对方的季节里去。

踏入广场,里面回荡着的是曲调悠扬的中文歌。

王俊凯知道,是易烊千玺的歌。却记不清名字-------

“你眼中模糊一片的我,也泪流满面。”

那个巨大的LED荧屏就是在这个时候开的。

“今天我们请来的是在日本红遍一边天的中国歌手易烊千玺,”可爱的女主播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他会来跟我们聊一下最近创作上的事情。”

王俊凯在陆陆续续驻足的行人中间,还是缓缓慢下来自己的脚步。

“哈喽,大家好!我是易烊千玺。”
易烊千玺那张几乎没有变动的年轻的脸出现在荧屏上,微微成熟了一些,琥珀色的眼睛里散发出稳重的光芒。

“请问易先生,大家都对你的专辑名字“先生,可以了“感到不思其解,你能为我们解释一下吗?”
“其实呢,这张新专辑我是为一个人写的。那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我花了很多时间来完成这个专辑。”易烊千玺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至于这个专辑名字,其实是因为,先生可以了这句话,是他最后跟我说过的话。”
“哇哦!是易先生的初恋吗?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吧!她听到这些歌一定会很高兴的。”
“事实上我不知道他听过没有......”易烊千玺似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以前我问过他我的演唱会怎么样,他最后也没有回答我。”

很好看。

“冒昧的问一下,易先生已经25岁了,有没有什么找对象结婚的打算呢?”

易烊千玺沉默了。

广场上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王俊凯不知不觉的咬紧下唇,紧盯着荧屏的眼眶有些发胀发疼。
良久,易烊千玺忽然在唇角绽放一个阳光一般温暖的笑容,接着是轻轻的一声低笑。

我一直在等他从日本回来。”

突然一阵风吹过,顿时漫天都是粉色的樱花花瓣,静悄悄地落在每一个人的肩头。

“啊!下雪了!”
有人惊呼道。
大家纷纷抬头看去,只见在空中飘舞的樱花花瓣之间落下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小巧冰晶,用手接住很快就化成了一滩冰水。

荧幕中的人红了眼眶。

荧幕外的人也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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