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 to side 【徘徊不已】
#好久没写双视角了嗯。可看作《无人像你》的姐妹篇。
#写的自己也很纠结了.....希望你们喜欢。文名是小女神的歌，不过被我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
#勿上升
0.
不懂缩短思念之间的距离
当你的气息曾经被我亲近
离别时没有冒险说出口的秘密
我宁愿自己失忆
...........
安静的夜里
还有人为你
徘徊不已
1.
王俊凯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易烊千玺的笑容。
生动的，鲜活的，卧蚕弯成漂亮的小月亮，嘴角的梨涡或深或浅地陷进去，眼里的温柔灿若星辰。
唱歌的时候，闲聊的时候，逗二十的时候，跟弟弟视频聊天的时候。
还有......喊自己的名字的时候。
是从过去到现在，无论易烊千玺的脸庞出现了怎样惊人而精致的变化，都从未发生过改变，专属于他的笑容。
易烊千玺把视线从漂亮乖顺的小猫上离开，看向王俊凯，隔着柔软沙发上一个抱枕的距离，那双琥珀眼里的笑意便一下子更明艳了。
王俊凯静静而专注地看他。还是没忍住伸出手。
他想......去触碰那个人的脸颊。
王俊凯被宿舍里统一设的闹钟惊醒。
猛地睁开眼，看到一大片色彩单调的被子。瞪了一两秒，他没清醒过来，眼睛又刷一下闭上。蹙着眉哼哼唧唧不情不愿地把整个脑袋缩进被子里。
真的好烦。
王俊凯想。
他还想......再跟易烊千玺多待一会儿。
迷迷蒙蒙没赖多久床就听到自己上方传来莫名其妙的响指声。他彻底有点恼怒，但还是把半张脸伸出来，努力适应刺眼的光线。
好不容易调好视线聚焦，他就看见自家上铺的新同学光着膀子伸出同样乱的像鸡窝的脑袋，有一只眼睛还闭着。传出来的嗓音昏昏沉沉的。
“生日快乐，小凯。”
...............
王俊凯盯着他愣了半天，才小小声地回答他。
“谢谢。”
2.
易烊千玺全副武装，热得快捂出痱子了。
但他还是只能忍耐着，尽量不引人注目地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穿梭，寻思着适合的生日礼物。
然而生日礼物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生日当天才去准备，只是私下送的礼物跟台上送的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台上送的礼物总归是完成任务式的，而且更敷衍一点，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的算发了个团糖的基本就合格。
这一次，易烊千玺为王俊凯准备了一个很特别的生日惊喜，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特别。为了这个他陆陆续续计划了整整小半个月才调整好档期。
这个惊喜，说庸俗也庸俗，说浪漫也浪漫，承载了他藏了无数个日月的一个心中的秘密，让他一想起来心里就升腾起一点点紧张，一点点害怕，还有很多点的期待。在这之前他没想过可以这么堂而皇之地告诉他，但随着自己与王俊凯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在成长，在蜕变，这种冲动就越来越无法忽视。
那么，就决定是现在了。在王俊凯十八岁的这个特殊的时期，趁他少年的气息还未完全褪去，趁他的心事还没腐烂，趁他还有一股子轻狂意气，趁他还没后悔。
把王俊凯该知道的，通通告诉他。
让这件事，从此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而变成两个人共有的青春阅历。
......但是易烊千玺并没有想到，自己计划好了一切，就这样栽在了买台上要送的礼物这件事上面。
他像个无头苍蝇，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里乱转。他在心里一边吐槽自己居然沦落到连个礼物都不会买，一边疯狂地自问王俊凯到底缺什么他好像什么都不缺啊那我到底要买什么给他啊崩溃。
..............
过了二十分钟，已经来回绕了几圈的易烊千玺终于决定先去给二十买猫粮，顺便向他源儿哥求个救，问问他王俊凯到底缺什么。
养了二十并且在微博上晒过之后他的粉丝就每天都在魂穿猫了。然后还有些脑洞清奇地问他这猫是不是跟王俊凯有些关系毕竟他们之间只差一个一。
易烊千玺一开始看到这言论整个是真情实感地懵了。
话说他将自己的随性风格贯彻到底，没什么毛病啊？？这只猫为什么叫二十，因为是二十号那天买的啊不然呢？？？
可能是这种评论看多了，最后他跟二十闹的时候竟然也越来越觉得这只蠢猫跟王俊凯有相似之处了。特别是它一边炸毛一边跟一团毛线抵死纠缠或是在看到今日的午饭依旧是猫粮之后那种冷漠的神态，还有蹭进他怀里时毛茸茸的晃动的脑袋，简直跟王俊凯如出一辙。
然后他就忍不住要发笑，王俊凯到底是有多失败，他在粉丝眼里就是这么个东西......
其实王俊凯见过一次二十，四周年演唱会的时候他的妈妈来看他，顺便把二十也带来了。王俊凯当时就被萌到忘了自己是谁，穿着表演服就去蹭了一身的猫毛。
王俊凯跟二十大眼瞪小眼还用黏腻腻的猫叫跟它打招呼，那只蠢猫大概受不了这个比自己还脑残的生物，嫌弃地叫了一声就糊了王俊凯一脸的猫爪。
看着王俊凯吃瘪的脸易烊千玺差点没笑死。他把已经成为所有小螃蟹的公敌的猫抱回来，忽然觉得把二十改名叫二十一或许也不错。
想着想着，他就已经站在猫粮区了。他细细回忆着二十最喜欢的那款猫粮的名字，这时手机传来微信提示的声音。
是王源回复他了。
—————“爱情。”
3.
太阳烈的像五十度的酒，只不过比起醉意，带给人的是直接从头到脚都灼烧的刺痛感。
一个小时的军姿是整个军训中最难熬的环节，暑气会消磨掉人的耐心，再无情地侵蚀他们的精力。因此教官休息的命令一下，无论男生女生便都出奇一致地软下身子就地坐下，谁也不愿意浪费珍贵的五分钟的休整时间。
王俊凯喝了几口水，便同其他学生一样摘下军帽背对着阳光屈膝坐着，把被晒的通红的脸埋进膝盖里，用沉默养精蓄锐。稍微精力好一些的男孩子这会儿围成一圈互相扯皮也是被允许的，但王俊凯实在是被晒的没脾气了，只是凑在一边静静地听。
其实王俊凯一直不讨厌军训，虽然涂的防晒霜根本一点毛用都没有，以及偶尔站着站着军姿因为低血糖的缘故会有不适，但他喜欢在猛烈的阳光下大脑被晒到一片空白的感觉。
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能完整感受轻微的风，感受操场上此起彼伏的口号声，感受时间的安静流淌而没有任何杂念，感受这些他久违而珍惜的东西。
一个上午下来已经收到了不少生日祝福。大多是同系的同学们，还有一些声乐系的女孩子在一大排绿荫树遮挡的校道上拉着自己的闺蜜红着脸跑过来小声说了句生日快乐又匆匆跑开。这种感觉......怎么说呢，跟在聚光灯的光芒笼罩着的舞台上感受铺天盖地的齐声祝福的感觉截然不同，温馨得他一阵阵恍惚。
十八岁。十八岁。
从很早之前他就想过，自己的十八岁会是什么样子。粉丝给了他一个最璀璨的生日应援，让他环游了行星，让他的足迹遍布全球各地，以他的名义散播爱心，继无数次将他捧上颁奖台之后一如既往地用大大的勇敢大大的气力为他护航。他震惊到无话可说，也感动到无话可说，只希望自己用心准备的生日会能够带给她们一些惊喜。
这些都是别人做的，但是，他自己呢？十八岁的王俊凯，想干什么，会干什么，愿意去干什么？
其实多得数都数不清了。
一场超过八个小时的睡眠，一场目的地是冰岛的远途旅行，一次大的不得了的演唱会，一张完全由自己作词作曲的专辑，一部担任自己喜欢的角色的电影，一次登上春晚的机会，一次徒步登上珠穆朗玛峰，一餐精心为父母做的饭......
或许还有........如果可以的话。
一份叛逆，纯粹，而轰轰烈烈的爱情。
渐渐大起来的喧闹声在蒸腾的暑气中将王俊凯拉回现实，他不解地抬头，看见新交的兄弟们不知何时已在气宇轩昂地向隔壁班宣战拉歌。
其实不就是因为隔壁班有好看的女孩子嘛。
早已看破一切的王俊凯心里偷偷想到。被宣战的班级连带着他们的教官已经毫不示弱地回怼了回来，于是这边的同学们不管有没有恢复气力，为了班级的尊严都开始叫嚷，一时场面有些混乱。
王俊凯瞧着大家都在瞎嚷嚷争论你先还是我先的问题却迟迟没有出结果，觉得有些滑稽，又莫名想起好几年前易烊千玺盯着西瓜头操着北京腔拍的广告，于是再也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哦！对！我们先来！我们这边有王俊凯！王俊凯你知道吗！你们敢应战吗！？”
他这一笑瞬间让身边的好兄弟发现了新大陆，一个激动就把他尽数出卖。大家就顺势了起哄，好像王俊凯是镇班之宝之类的什么东西。
王俊凯突然被Cue吓了一跳，但也没说什么。一般来讲他不喜欢因为自己的身份被人这样起哄，但现在却意外地不排斥，或许这意味自己真正被这个班集体视为了一部分。况且他也实在想试一下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拉拉歌，这件事可以列入十八岁想做的事情清单里。
他笑了笑就准备站起来应战，可是教官的哨子也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集合！立正！”
..............
打断兴致的同学们极不满意地调整队伍，王俊凯也戴好军帽站定到自己的位置，成为了几十颗真情实感地惋惜的心中的一颗。
4.
易烊千玺看着短信上那简单的两个字，心跳忽然就乱了。
一种微妙的，陌生的情怀就这样占据了他的大脑，避不可及，残忍直白又不可把握。
他想骂一句智障，但是手指好像凝滞住了不能动弹。他一时也分不清楚好友的用意。但最起码，王源加上了一个难得的句号，这表明他没有在开无聊的玩笑。
易烊千玺仿佛看见王源精俏的那张脸浮现在自己面前，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慢速而庄穆地做着那两个字的口形。
爱情。
爱情。
王俊凯他需要爱情。
吗？
当然需要。他已经成年了，所有以年龄为借口的限制都会被打破。他会接触爱情的剧本，他会被邀请拍吻戏，他会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活出成年人该有的样子。
仰慕者？
自然是千千万万，着迷而热烈。
而所有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可以得到与他共享爱情的禁果，共同步入婚姻的殿堂，携手白头到老的殊荣。
只有一个。
所以，听着，易烊千玺。不是所有的爱都会得到回报的。就像一场失败率为百分之九十九的角逐，大多数人输的一败涂地，但是后来赶来参加这场战争的人还是义无反顾。
他早就没有机会回头了。
................
易烊千玺把微信关掉，甩甩头，强迫自己别再疯狂地坠入这样无益又令人恐慌的思考。
他看了看时间，快到规定的Deadline了，没过一会胖虎就会过来把自己揪走去拍杂志，但他的礼物还没买啊，真是头疼。
最后易烊千玺迫于无奈返回了方才就有过稍稍停留的手办店。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得有多敷衍才会把自己几年前就花一千块送过的全套手办再送一次......
王俊凯对路飞的迷恋程度绝对不亚于对周董的，作为唯一一件会被王俊凯从一大堆粉丝礼物中一个不落地挑出来的东西，路飞的模型基本在他家里到处都是。
易烊千玺扫视过一排的手办，最终把视线定格在艾斯身上。
那么多路飞......不孤单吗？不如让他最好的兄弟去陪他好了。
他想着，已经伸手拿起了装着艾斯的盒子。
你要做海贼王，那我就在你身边默默地助你一臂之力吧。
你只管往前去，身后的所有攻击与伤害，都交给我。
收银台的小姐姐出乎意料地把他认了出来。万幸的是她并没有张扬，只是包装礼物时那剧烈颤抖的手指显示着她正在用生命抑制激动。
包装完礼物，小姐姐还是红着脸小心翼翼地递过一张纸想要得到一张签名。在易烊千玺签的当儿又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盖斯是送给小凯的吗？”
“.........”
易烊千玺还在纳闷自己都裹成这样了为什么还有人能认出来，现在简直不想回答她的问题，特么显而易见好吗？他还能买回去给二十当毛线球耍啊？
签完名，赶时间的易烊千玺拿了礼物就想溜。
“那个！千.......额，你，你什么时候发微博？？”
小姐姐在他出门之前压低声音喊道。
对哦，差点忘了还要发微博.......
想起自己老早就准备好的那张与去年队形高度一致的照片，易烊千玺没忍住笑了。
“十分钟过后吧。”
5.
熄灯前的十分钟，王俊凯坐在床上，一边用手拨拉还未干透的刘海，一边盯着手机郁闷地不断用脚丫子轻轻踢被子。
今天他过生日大家哪个不是在刷美图，就特么你易烊千玺特立独行！！
王俊凯看着那照片里面睡的昏天暗地醉生梦死的自己简直有点崩溃，咬牙切齿地翻开相册决定怼他个措手不及。
他很快的翻出一张，然后模仿着易烊千玺的套路弄了点莫名其妙的马赛克，手指却在划到他的脸的时候停住了。
其实这张照片是王源在旁边一边笑的手抖一边抓拍的。
那天王俊凯不高兴，一整天都郁郁寡欢，易烊千玺就拖着同样劳累的身躯，想尽了办法逗他开心。
他的偶像包袱在王俊凯面前，几乎约等于没有。Tell me why，西瓜中分头，小时候穿着超人裤衩一脸中二的表情，还有在这张照片里简直可以成为易烊千玺颜值污点的金鱼嘴斗鸡眼......
都是易烊千玺羞耻到不太想面对的种种黑历史，但那天为了王俊凯，就为了让他笑一笑，他全部认真做了一遍。
王俊凯最后是直接被他蠢笑的。
他至今还记得他笑了之后易烊千玺那如释重负的表情。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完了。
易烊千玺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动人。
王俊凯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看在那件事的面子上把易烊千玺的脸给P掉，好歹给他留一点男人的尊严。
利落地带图在易烊千玺那条微博下面评论之后，王俊凯关掉微博，然后抬头望了望上铺的床板，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终于还是到这个时候了。
尽力平复一番后，王俊凯十分郑重地紧抿双唇打开微信，打开被自己置顶的那个人的聊天界面。
但他的手指在颤巍巍地即将触碰到键盘的一瞬间又迅速蜷缩成拳。
............
啊......王俊凯你怂什么怂什么！
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在这一天坦白的吗？
能不能像个成年人的样子啦......
他呼吸紊乱，空着的手指一遍遍攥紧床单又一遍遍放开，紧张得额头都渗出了薄汗，但不管他怎样给自己打气，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定下心来按计划行事。
易烊千玺现在应该没有在看微信吧......他今天好像是要拍杂志还是什么东西，手机一般都是丢在一边的，没人会有心思管它。
那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王俊凯疯狂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两分钟，就两分钟的时间，反悔了还可以撤回，他就什么都看不到，一切都可以重来。
他鼓足了心神，死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就要决绝地滑下去--------
来电显示：易易。
王俊凯手一抖，本就心虚的人吓得魂飞魄散。
害怕自己会在室友面前犯蠢或者失态，王俊凯跑到阳台关上门，这才拍拍心口接起电话。
“小凯，生日快乐。”
听到他的声音王俊凯的大脑就开始空白。他这时才意识到，认识易烊千玺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生日当天没有他的陪伴。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往每一次大动干戈的祝福，他觉得都没有此时此刻出自易烊千玺口中的六个字来的让他心里一下子酥软。
“谢谢，”王俊凯轻轻地回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你......你不是应该在拍....嗯，杂志？”
“是啊，所以我是偷溜出来的，”易烊千玺有点调皮地说道，他声音里的疲惫不算是特别明显，“九点二十一分。从没试过掐表，怎么样队长大人，这个祝福，合格吗？”
王俊凯盯着楼下校道忽明忽暗的灯光，眼睛忽然酸涩地不行。
他想说合格，绝对合格啊，都要一千八百分了，都快把他感动死了。
但他张了张嘴，什么音节都没发出来。
易烊千玺好像也不在意是否能得到回答。他一直没出声。
他在等自己说话。
这是绝佳的好时机啊。
王俊凯心灵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
于是一瞬间，他的心跳狂乱到似乎可以响彻整个阳台。他无法自拔地想象那个人妆容未褪的温柔眉眼，穿着昂贵精致的白衬衫挤在逼仄的洗手间给他打电话的样子。
他脑袋都开始发晕了，他紧张到习惯性把手指甲放到了唇齿间。
快说啊，王俊凯，快说啊，都告诉他吧，你藏得好久，也藏得好累。
告诉他今天是你们分别的第几天，告诉他他发的那张照片真的丑出天际但是没关系你还是很喜欢。
告诉他你今天成年了，是个大人了，虽然可能还不够强大，但你愿意用愈加丰满的羽翼去保护他，替他抵挡所有未知的障碍。
告诉他所有你心里所想。这是唯一的机会，十八岁的第一天，你不会想要留下遗憾的对不对。
“小凯？你还在吗？”
易烊千玺兴许是疑惑于王俊凯沉默的时间实在太长，轻声问道。
“千玺......”
王俊凯一急，仓促开口。他的眼睫高频率眨动，虎牙深深刺在食指的指腹。
“嗯，我在呢。怎么了？”
王俊凯闭上眼，让自己发热的胸腔充满空气，再深深吐出。
“千玺，我其实.....”他极其艰难地遣词造句，“我XI———”
他想起梦里的那对梨涡，那个人纤长的手指和柔软的唇珠。他想起一个月之前见他时他牛仔裤下干净的脚踝，黑色口罩上那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的温柔眼睛。
他想起出自他口中的尾调下降，带有京味儿的自己的名字。
——不行。
他还是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
那个音卡在喉咙，卡在传导电磁波的空气里，无论他怎样拼命地逼迫自己说下去，怎样拼命地握紧手机，都再也不能够继续下去了。
他的勇气在这时就用光了。说到底还是怂，陪伴，兄弟，梦想，青春，易烊千玺于他，太过纯粹，太过重要。失去这个人的代价太沉重，他只能赌一次，但他怎么敢用一辈子冒这个险。
也许保持现状比较好。早该明白是自己把一切想的太过简单，未来有重重关卡，自己这一关，就首先跨不过去。
“什么？”
易烊千玺没听清他说什么。
王俊凯的手指彻底被自己咬破。鲜艳的血丝一点点渗出来，他把手指含进嘴里几秒钟再拿出来，这时痛觉才一点点慢慢回归。
“我说......”王俊凯有那么一刻心如死灰。他尝试着用带着笑意的嗓音跟他说话，结果生生逼出了自己的眼泪，“我......我想.....想二十了。”
“哦，”易烊千玺像是被他逗笑了，“那简单啊，我后天把它带来就是了。”
“好。那，晚安。”
王俊凯只能狼狈地结束这个对话，免得他听出自己唇齿间咸味泪水带来的哀呦，尽管他知道自己深深地希望这个电话能无限延长。
“嗯，晚安。”
.............
王俊凯一直等到易烊千玺挂掉电话。他胡乱地擦眼泪，觉得自己懦弱地像影视剧里的Loser，又滑稽得可以去拍喜剧。怅然若失的感觉在他心里揪着疼。
易烊千玺。
易烊千玺。
不敢，不敢，他的人生大概就是要败给不敢，万劫不复。
今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当他终于擦完眼泪回到宿舍时，灯恰好啪一声熄灭。
世界陷入无尽的黑暗。
6.
十八岁零三天的王俊凯，身形挺拔又柔软，衣着潮流精致，张扬肆意的动作里，一鼙一笑都显得魅力无边。
让人想无法自拔地尖叫，为他完美的青春喝彩。
但易烊千玺好像魔怔了一样。屏幕里的那个披星戴月的人被戴上皇冠，坐在精美的宝座，但他从那双十八岁的眼睛里面不断看到的是年少时的王俊凯。
是青涩得像初春的新雨的他。上台的时候表面淡定心里茫然无措，傻傻地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一下台就有些后怕地扯紧易烊千玺的袖子。
是温柔地像浸入海水的海绵的他。看着铺天盖地的灯牌眼里与眼泪模糊一片的星光，搭戏的小妹妹磕伤之后轻言软语的安慰和有卡通图案的止血贴。
是无条件相信易烊千玺，愿意握住他的手的他。并肩而立的身后璀璨的灯光，累了困了就靠在他身上的温暖躯体，一提起他就波光潋滟的眼睛。
记忆里每一个鲜活的这个人，与屏幕里的重叠，一下子朦朦胧胧叫人分不出梦境还是现实。
好像是小时候兴冲冲买来泡在水里的水晶宝宝，想好了要每天去看看它写观察日记，结果玩疯了就忘了，几天后再看，已经变成五颜六色晶莹饱满的水晶球溢出了杯子，漂亮的不可思议，根本无法相信它们曾经是一堆不起眼的硬硬的颗粒。
我不过是还没来得及捧花出席，你怎么可以成长的那么快。如果我注定赶不上你的脚步，你可不可以慢下来，不要急着破茧成蝶，哪怕一会儿也好，等等我。
.............
二十被摸的舒服了，喉咙里冒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易烊千玺收回思绪，又呆了几秒，低垂眼帘，轻柔地戳了一下二十的鼻子。
“连你也觉得，是不是？”他轻轻呢喃着，“那天晚上......他本想说的，不是那句话。”
............
易烊千玺好不容易从南方辗转到帝都时，王俊凯已经上台超过半小时了。王源比他更惨，他今天的档期死活调整不过来，赶过来的时候还疯狂堵车，直接导致他到的时候离他们上场的环节只有五分钟了。
每个人，每天，都是在毫无交集地忙。未来更甚。今天之后，再想见到王俊凯，哪还是那么容易的事？
“千玺，你送小凯什么礼物？”
即使是被一群化妆老师争分夺秒紧紧包围，王源也不忘一边给自己戴耳麦一边跟他扯皮。
“艾斯。”
“艾斯？艾斯......”王源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调侃地笑了笑，眼里有些意味不明的光，“所以你是打算采取我给你的建议？”
易烊千玺愣了一两秒才想起他在说什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包，那个精心准备的信封露出一个小角，他不知为何有些心慌意乱。
“别再开我玩笑了兄弟，你怎么跟那些怪阿姨一样一样的。”
..............
而王源似乎对易烊千玺的不太走心的否认不置可否。他转过脸，声音低低地传来。
“我可没在开玩笑。”
................
“让我们有请，王源，易烊千玺！”
易烊千玺承认，他站在候场区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了。曾几何时他对那个人也会有这样紧张的情绪，原来感情变质以后心也薄了一层，岌岌可危地挂着，随时可能会被牵扯地忐忑不安。
但是，当他看到台上那个人回头，那双清亮而带着欣喜的眼睛隔着整个舞台与自己相对时，他觉得，就算此时此刻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银河，他可能都会愿意跳下，然后奋力地，向他游去。
易烊千玺心静了，也沉迷了。看着那个人在聚光灯下的迷人轮廓，他踏上舞台的阶梯，一心想的都是让自己的笑容同他的凑个同框，他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他看见王俊凯眉毛轻蹙，他在对他说些什么，而且还说了好几遍。但现场声音太嘈杂，易烊千玺还是没听清，直到离他更近了一点，才分辨出来。
“你们不是应该推蛋糕吗？”
蛋糕。
蛋糕.......？
蛋糕！！！
易烊千玺如梦初醒，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简直像是受到蛊惑一般。回头看王源，结果对方也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
丢死个人了。易烊千玺哭笑不得地揪着王源就跑回去取蛋糕。
“王源你怎么回事！怎么连你也忘了拿蛋糕！”
“我不就是跟着你走吗？？谁他妈知道你一见王俊凯跟魂都飞了似的！”
“你闭嘴！”
.............
“这是....艾斯，虽然不是路飞，但是希望我们十八岁的大哥能够越长越高，越来越帅！”
.......这绝对是最蠢的生日祝福了没有之一。
易烊千玺把盖斯递给王俊凯，心里不是一般地唾弃自己。但王俊凯笑了，接过艾斯，非常开心地说了声谢谢。
形状漂亮的蛋糕被一刀切开。易烊千玺看着那个人专注切蛋糕的侧脸，想使劲记住他在这个意义非凡的这个时刻的样子。
没来由就想起去年自己和王源亲手给他做的那个夹了蛋壳的蛋糕，还有前年，第一次给他办生日会，还穿着可爱的皮卡丘吊带裤。
太奇妙了。把时间再往前追溯，哪里有那么隆重的生日会。第一次给他过生日时还在重庆公司狭窄的练习室里，没有大大的惊喜，只是三个人，加上一些小师弟，自己关了灯，捧着凑钱买的小生日蛋糕在那参差不齐地唱生日歌，王俊凯青涩的脸在烛光照耀下红扑扑的，还特别不好意思地笑。
那真是最好的我们。
不管怎样，还是深一脚浅一脚地陪伴你到了十八岁。
他伸手默默地替王俊凯摘掉头发上粘上的彩纸，突然觉得，既心酸又骄傲。
7.
易烊千玺推开门，看见一人一猫。
王俊凯把猫抱起来悬空，为了不让二十生无可恋的爪子又糊到自己脸上他特意将它拎得远了一点。他特认真地盯着它瞧，在猫尾终于放弃挣扎垂下来的时候鼓起猫纹笑了，他微蓝的头发在灯光映染下十分令人心动。
纵然易烊千玺进门前的心情有多紧绷，看到这一幕也还是失笑。他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遐想似乎都没有道理了，王俊凯哪里变过？一年一年过去，他还是透彻柔软的水晶宝宝，是易烊千玺用心去在乎的干净纯粹的少年。
易烊千玺走过去，王俊凯看到他就将二十扯进自己怀里。
“你再让我抱一会，”王俊凯抬头看他，小声请求道，“别将二十抱走。”
“我不是来抱走它的，”易烊千玺无奈地笑了，心里却在想想特么自己还不如一只蠢猫心好累，“它现在叫二十一了。”
“啊？为什么？”
“因为.....”易烊千玺垂眼轻轻地笑，胡诌道，“它胖了一点。”
二十一：喵喵喵？？？？
二十一整只猫都炸起毛来，圆圆的眼睛震惊地瞪着，为了避免二十一的主人被猫爪挠死王俊凯把竖起来的猫耳用掌心压下去。
“心疼你找了这么无脑的主人，”王俊凯咯咯笑着，“二十一要好好努力啊，别让他从二十一喊到一百才行啊。”
“说谁呢喂。”
王俊凯抬起眼睛，笑得虎牙晃晃。
“说你呢。”
易烊千玺被那笑容晃得出了神，神经都好像被什么东西温柔地烧断。只是傻傻地也跟着他笑起来。这一刻弥足珍贵，他知道。
他这一笑，王俊凯的笑容反而缓缓消失了。
他表情有些愣怔的味道，也好像是在为什么而失神。易烊千玺不明所以，刚要皱眉问他，突然看见王俊凯的表情焦急起来。
“别......”
王俊凯伸出手，指尖触到易烊千玺的嘴角。
两个人同时愣住。
他看到王俊凯微微红起来的脸颊，还有眼里不知为何蒙上的失望色彩，只觉得心跳好像漏掉了一拍。他几乎想直接握住这个人的手，感受他的温度，只是对方很快就把手缩回去了。
“对不起。我只是......”
“小凯，我有话想跟你说。”
易烊千玺脱口而出，打断了他的话。
感受到王俊凯疑惑的目光一下子落到自己身上,易烊千玺受冲动指使，将手伸进自己口袋，可事实上他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我.....”
他攥住口袋里的东西，强迫自己勇敢地直视王俊凯的眼睛，对方一眨也不眨地看他，让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其实我.....”
面对着那张脸易烊千玺还是一遍又一遍地泄气，他怂得把目光到处乱放，王俊凯脚边已经打点好的行李突然闯进他的视野，他的动作顿住，一瞬间觉得心里苦涩地无以复加。
他马上要走了。
下次见到他，又是什么时候？
他想问他，但说不出口。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是有多可笑。曾以为自己敢站在他面前，敢跟他说出自己心里所想，就已经赢了半个世界，如果还能，拼上他十七年所有的幸运运气，他就有可能得到那另外半个世界。
但是，仅仅是王俊凯要走，他都没有一点理由，没有一点能力去挽留。未来某一天，如果王俊凯厌倦了一切，厌倦了他，他还是会走，易烊千玺就更加没有立场留住他。
现在可以凭少年意气任性一把，但青春迟早会被挥霍的。到那时，他还拿什么来跟现实抗争？
何况，易烊千玺，你不过近水楼台，凭什么就一定能够拥有那月亮。未来的圈子，成人的世界，你怎么能够肯定，自己会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守护自己的挚爱，坚定自己的立场。
明明知道一意孤行会带来什么。你怎么忍心让他跟你承受一切，让他同你一道坠入深不可测的绝渊。
现实就是这样，它模糊不清，又真实得叫人胆战心惊。
你太渺小了，在强大的现实面前，你什么都给不了他的。
最起码，现在还不行。
易烊千玺愈加用力攥紧口袋里的东西，好像想攥紧他的信念，攥紧他的勇气。好一会儿，他知道它们都飞走了，再也回不来了。只是一念之间的事，一个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顶天立地的人就被摧毁了。
他缓缓放开手，让皱皱巴巴的冰岛双人旅游套票独自沉寂。
王俊凯见他迟迟不说话，竟然有些着急地握住他的手腕。
“你想跟我说什么，”王俊凯不知何时泛红的桃花眼，死死盯着他，喉结不断滚动，“你说啊，我......我听着。”
易烊千玺看着他眼里的泪光，一下子眼眶也红了。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在不堪一击的胸腔里那么微弱。
我不行，我做不到。
王俊凯，你再等等，再等等我吧。如果你等不了，那我就努力向你飞。或许有一天，我会拥有足够坚硬的铠甲，去守护我们的共同。
“没什么，小凯，”他拼了命没让眼泪掉下来，强撑起一个笑容，“没什么，你....一路顺风。”
王俊凯握他的手腕原本很用力，听到他这句话，便一点点脱力松开手。易烊千玺看见他眼睛里一下子暗淡下来，觉得有什么东西永远地被失去了。
是爱情吧。曾经以为那么遥不可及的一个词，有一刻易烊千玺觉得它近在咫尺，但还是眼睁睁看它溜走了。
“小凯，我们准备出发了！”
门外传来小马哥的声音，二十一这时也挣脱王俊凯的怀抱跳进易烊千玺臂弯里。
王俊凯猛的吸了吸鼻子，再抬头时眼里泪光潋滟。
“那我走啦。”
“嗯。”
“二十一再见。”
“喵。”
王俊凯最后再摸了摸二十一的头。十八岁的少年倔强地转身，没再看易烊千玺一眼。
易烊千玺无法忍受看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于是他也决定转过身，让自己的眼泪不必掩饰地肆意流下，掉到二十一身上。
寂静的房间里，背对背，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同时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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